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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依那與劉三姐歌謠 |
2023年10月23日 18:41 來源:河池日報微信公眾號 編輯:鄧色迎 |
開欄語:今夏伴隨瓦依那樂隊的橫空出世,“瓦依那文化現象”成為人們關注的熱點。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支誕生于劉三姐故鄉河池的民間樂隊,與劉三姐歌謠文化一脈相承。瓦依那文化現象的出現,是新時代對劉三姐歌謠文化的創新和傳承。河池日報推出“名家談瓦依那現象”欄目,邀請區內外文化名家評述,敬請廣大讀者關注—— 刀郎“山歌寥哉”影響余緒猶存但已漸趨式微,此時歌壇卻異軍突起,一彪黑馬奔馳殺出,三個廣西人以跺地掀天的動靜,引發了全國的注意。岜農、十八、路民,三個農民歌手以其代表作《大夢》,一洗聽眾耳目,扣人心弦,令許多人淚眼婆娑,獲得了全國性的大賽《樂隊的夏天3》總決賽第三名。一時間形成業內外人人爭說、好評如潮之勢。 宋安群采訪視頻。何俊標 后期制作 刀郎的“山歌寥哉”一呼九野聲慷慨,最精彩之作是《羅剎海市》和《花妖》。前者援引蒲松齡《聊齋》的精微故事說事,影射、批判了當今歌壇甚或社會種種虛偽的不良弊端,是微言大義之作。后者則詠唱了一樁錯過了千年、永遠得不到慰藉的愛情傳奇,纏綿悱惻,比《梁祝》故事還要悲凄動人。 《大夢》不走刀郎取典籍、行飄渺、含暗射的路數,另辟一端,而直面了當今底層蕓蕓眾生的命運。以編年史的格局,在9分鐘的演繹中,重復提出十幾個“怎么辦”,詠唱一個人從6歲到18、28、38、58、68、78、88各個歲序人生節點的困惑和探求,給人以親切的代入感,十分震懾心魄。 值得一提的是,瓦依那的那十幾個“怎么辦”,不是消極的躺平發問,而是“我看到花兒在綻放,我聽到鳥兒在歌唱 ”“我看到云朵在天上,我聽到小河在流淌”之時,不疲的生計探問,不倦的愿景求索,永不消歇的能動行進。瓦依那的理想和力量底氣來自大自然,來自家鄉的土地和田野,這是他們汲取生機的源泉。正如同為瓦依那歌曲的《田歌》所闡釋,“今夜的星光 又照在水稻上”“感謝這村莊 讓我們不再流浪 感謝你土地 讓我們有稻花香”。而更真切的瓦依那夫子自道,則無疑是他們的《貝儂貝儂回家咧》所唱:“貝儂貝儂回家咧 回家種地咧 別去追那輛火車 密不透風的火車 在那你只能忍氣吞聲 默默承受葉子枯黃 ”“回家種地咧 你還能不能找到那條山路 通往兒時放牛的山林 回家咧回家咧 你還能不能找到那條田坎 最簡單最快樂的田野 回家種田咧 回家種地咧 山中百草是藥 天地之間有道學 回家咧回家咧 能上能下可去可回 做自己的王”。按照歌手岜農的自訴,瓦依那含義就是,瓦,花;那,水田;瓦依那就是“稻花飄香的田野”。無疑地,家鄉、土地、田野,就是他們“王座”的基壤。 在歌曲創制活動中,“做自己的王”,正應和了我國唱詩之母本《詩經》的藝術特質。我曾在拙作《<詩經·風> 青春版》序言說過,“《詩經·風》時代唱詩,甚少受統治階級意志干預。彼時尚無諸子雜說的紛紜籍籍,沒有儒佛道的桎梏掣肘,沒有那么多王謝風流鶯鶯燕燕的不舍,也沒有那么多家國情懷英雄壯志要抒發。它不宗理路,不頌圣,不媚權,不作宏大敘事,民眾就是自己詩歌領域的統治者”。瓦依那有志于“做自己的王”,正是與古老的《詩經》一脈相承,做“自己詩歌領域的統治者”。 雖看來是兩千多年的遙遙隔代,這精氣神和雄心,卻可謂其來有自。瓦依那組合的岜農是南丹人,路民是羅城人,十八是桂林人,自小受到劉三姐歌謠文化,包括文學、音樂、演唱、傳播諸方面的熏陶和滋潤。而劉三姐歌謠,正是得了《詩經·風》文化的真傳,具有鮮明的民間底層立場;“心想唱歌就唱歌,心想打魚就下河,你拿竹篙我拿槳,隨你走到哪條河”,以歌代話,話即是歌,自由自主表達心情;熱愛家鄉的山山水水,眷戀鄉土的勞動生活,對美好愿景無限向往;“山歌不唱憂愁多,大路不走草成窩,鋼刀不磨生黃銹,胸膛不挺背要駝”,不屈不撓的人生樂觀態度……這些都成了劉三姐文化母題里不可丟棄的重要內容,形成了一代代人傳承的劉三姐歌謠的精要。正是這樣,劉三姐才成為了傳統山歌的王者,全國民眾心目中的歌仙。 瓦依那創制的歌曲,具有廣西民間歌謠的特質,同時還吸納了包括有國內外藝術的創新元素。其發揚光大劉三姐文化之處,突出表現在題材選擇上,更切近當下火熱的人生,更具體關切底層民眾的生計和命運,更富有哲理的思索。音樂更傾注于原創的運思和操作,加上配器音色的民族融合嘗試(如異域杜杜克管的使用),打擊樂(鋤頭)、吹奏樂(木葉)的趣諧運用,使演繹更靈動多姿,更賦于民間生活情趣。他們的《那詩》還以一萬多字的歌詞做了敘事長歌的嘗試,也無疑給當下歌圩已經式微了的劉三姐山歌長篇敘事歌謠注入一口活氣。這都是瓦依那歌手對劉三姐歌謠發展的重要推進。正如岜農所說,“改造鄉野,鄉野很具體。我對我們鄉野不滿意,所以我去動手建造它”。顯然他們不滿足于簡單的傳承,更不是在享受世外桃源的詩意,他們志在傳承中創制具有當代風貌的民間藝術作品。這其實就是新時代文藝工作者繼承優秀傳統文化和致力創新兩種意識的互相激蕩,是劉三姐文化當代面臨不斷發展和創新必須的歷程。 習近平總書記說,“生活就是人民,人民就是生活。人民是真實的、現實的、樸實的,不能用虛構的形象虛構人民,不能用調侃的態度調侃人民,更不能用丑化的筆觸丑化人民。廣大文藝工作者只有深入人民群眾、了解人民的辛勤勞動、感知人民的喜怒哀樂,才能洞悉生活本質,才能把握時代脈動,才能領悟人民心聲,才能使文藝創作具有深沉的力量和雋永的魅力。廣大文藝工作者不僅要讓人民成為作品的主角,而且要把自己的思想傾向和情感同人民融為一體,把心、情、思沉到人民之中,同人民一道感受時代的脈搏、生命的光彩,為時代和人民放歌”。 瓦依那的歌手們低頭種田,抬頭唱歌,堅持為時代和人民放歌,把握守正和創新的關系,在“守正不守舊,尊古不復古”方面,做了初步的普遍受群眾歡迎的嘗試。最值得我們驕傲和欣慰的是,繼多年前戲劇和電影《劉三姐》火遍全國之后,當今瓦依那也以其帶有廣西文化名片的影響,名震了全國,聲譽正遠播,讓人們再次體認劉三姐家鄉山歌的底蘊。瓦依那的系列歌曲不是優秀作品的終結,而是提供了繼續創作優秀作品的借鑒,當然,也給同行們樹立了一根標桿。應該繼續深入探索劉三姐文化的普適、成功之道,繼續挖掘創新索材,創制更多的精品力作,營造中國更強大的精神力量和軟實力,這才是我們關注瓦依那現象的宏旨。 作者簡介 宋安群,編審。畢業于廣西師大外語系。曾任漓江出版社總編輯。出版小說、散文、戲劇、古典文學評注、民間文學研究、外國文學翻譯等著作14部,演出、發表大型劇本13部。蟬聯四屆中國戲劇文學獎金獎;四次獲廣西壯族自治區人民政府銅鼓獎;還獲山東省人民政府泰山文藝獎、中國廣播劇學會專家獎金獎、中國曹禺戲劇獎等。 報紙版面截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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